南方网讯 “大多数情况下，如果我们免疫系统是正常的，我们跟病毒之间是相安无事的。从另一方面来说，病毒额度存在，也有可能对我们的身体有好处”。8月23日，格致论道·湾区首场战疫专题讲坛“破晓”在广东科学中心举办，2020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获得者朱华晨现场揭开了病毒的神秘面纱。

　　病毒或由细胞原件重组而成

　　一个小小的病毒，它的直径不过是几百纳米而已。但当你回顾历史，你会发现，在过去的这一百年当中，从1918年西班牙流感，一直到1957年、1968年、2009年，直到今天，我们至少经历了五次大规模的全球性瘟疫大流行，每一次流行，死亡的人数少则数十万，多则几千万，甚至上亿。病毒对我们生活的影响非常巨大。

　　那么病毒究竟从何而来?朱华晨表示，在病毒的演化史上，一般有三种假说，第一种是认为病毒是自起源的，即最早的时候，病毒不需要细胞，它是从最简单的无机生命世界里面，一点一点变化，变成今天这样子。第二种假说，认为病毒的繁殖都需要细胞，所以它有可能是出现细胞以后才演化出来的。“这里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说病毒可能是细胞当中的一部分，由细胞里面的某一些具有独立自主复制能力的基本元件，通过重新打包、重新组装，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独立的、有侵染性的病原体。”朱华晨强调说。第三种假说认为病毒和细胞，原来有一个非常远古的共同的祖先，但是那时候病毒不是病毒，细胞也不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细胞，那个原始的病毒和原始的细胞，它们各自沿着自己独特的进化的历程，平行地演化。当有一天病毒遇到了细胞，它们两个发现原来结合在一起还是不错的，病毒就入侵到细胞里，一个成为寄生者，一个成为被寄生者。

　　朱华晨认为，实际上这三种假说之间并不互相排斥，可能不同的演化和历史阶段，病毒会采用不同的策略和途径去达成自己适应环境、适应细胞这样一种目的。

　　你身上有1斤细菌 呼吸道有100种病毒

　　我们每次提起“病毒”，能够联想到的总是又“病”又“毒”，好像特别地可怕，特别希望能把病毒除之而后快。事实上，在过去这千百万年的共同进化当中，病毒实际上已经和自己的宿主达成了良好的平衡，它们大多数情况下在天然的宿主里面是相安无事的。

　　朱华晨称，在进化当中，真正聪明的病毒绝对不是那种一来就把宿主搞得严重生病甚至死亡的病毒，对于一个生命体来讲，最大的本质的任务，就是要把自己复制保存下去，把自己的基因组最大程度的保存下去。所以“从病毒的角度上来讲，把宿主弄死弄残弄病这些都不符合它的基本利益，真正聪明的病毒一定是那种默默地潜伏在身体里面，默默地利用宿主，默默地从中得益的这样一些病毒。”

　　朱华晨公布了一组数据：我们每一个人身上带的微生物可以多达100万亿个，假如一个人以100斤的体重来算，我们身上所带的细菌至少有一到三斤。“所以你可以想象到，我们人类或者其他动物，就像一个可以行走的微生物库一样，我们带着很多的病原体，每天在这里好好的生活着。就像在我们的呼吸道里面，实际上常年的都会有大概一百多种病毒寄居在我们的呼吸道里头。”朱华晨说。

　　这么多的病毒寄居在这里，它们到底对我们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它在那里干嘛?其实，大多数情况下，如果我们免疫系统是正常的，我们跟病毒之间是相安无事的，从另一方面来说，病毒这样的存在，也有可能对我们的身体有一定的好处。朱华晨举例说，我们知道细菌有很多益生菌，对我们身体是有好处的，病毒我也不排除它们有一种可能性，即当这些相对温和的病毒占据了你的身体的时候，实际上它是对这种烈性病原体有一个排斥的作用，这些很温和很轻微的病毒存在身体里面，可以时不时刺激机体产生一定免疫反应，这些免疫反应可以帮助你清除掉系统里面病变的细胞，甚至肿瘤细胞。朱华晨认为，病毒跟我们达成了这样一种平衡，可能对我们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这个病毒编码的蛋白可帮助精子找到卵子

　　在病毒与人类达成平衡的进化史上，最成功的一个病毒，可能要算逆转录病毒。

　　数据显示，人类基因组30亿个碱基对，其中有8%是来自病毒，特别是来自于逆转录病毒。所以可以说在亿万年的进化里面，这些病毒已经成为我们身体里的一部分。比如说我们的免疫系统，认知系统，神经调节等，甚至是记忆的功能，都跟逆转录病毒调节和它们遗传给我们的这些基因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逆转录病毒甚至深度影响人类文明的延续。朱华晨举了一个最有名的例子：由逆转录病毒编码的合胞素蛋白存在于精子头部，当精子去寻找卵子的时候，这个合胞素的蛋白能够帮助精子找到卵子，并且把它跟卵子上面的蛋白勾在一块，帮助精子和卵子之间发生细胞融合。

　　除了精卵结合之外，很多逆转录病毒遗留下来的基因还存在在胎盘里面，这些基因有一些是帮助调节，阻止妈妈的免疫系统识别和攻击胎儿。还有一些基因，可以促进细胞和细胞之间的融合，通过脐带和胎盘连接，更进一步跟妈妈的身体连在一起。

　　“所以从这个情况来讲，逆转录病毒塑造了哺乳动物，帮助了我们的进化。”朱华晨说。

　　除了逆转录病毒，还有一种自带光环的小病毒“腺病毒”，这个病毒在基因工程里面一直大放异彩、屡建奇功。

　　腺病毒在动物群体里是非常常见，比较温和，人的一辈子要感染很多次腺病毒。但是在最近几年，我们利用它的基因组稳定性进行研究，通过基因工程把不好的基因拿掉，把好的基因留下来，把那些可有可无的替代掉，换成我们想要的目标蛋白进去。比如陈薇院士所用的新冠疫苗系统，就是利用腺病毒作为载体，在上面装载上新冠病毒表面抗原，利用腺病毒做小工厂，帮助我们表达新冠的抗原出来，并且达到帮我们唤起免疫系统以及抗体反应的目的。

　　“在基因治疗领域，有四大当家花旦，腺病毒是里面的头牌，我们可以把腺病毒基因换成能专门攻击肿瘤或者对付病变基因的一些产物，这样通过病毒感染，可以瞬时释放出一些对身体有用的药物，这些药物可以去帮助我们精准达到治疗和纠正错误表达基因的功能。”朱华晨说。

　　在自然界，病毒并不罕见也不陌生。甚至微小如细菌，它也有自己独特的病毒，这些病毒专门感染细菌而不会感染其他动植物细胞。病毒实际上跟人类一样，是自然的一部分，而且在这么多年的共同生存当中，它塑造了我们的免疫系统，甚至成了我们一些重要生理功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朱华晨表示，“你不要看病毒简单，实际上它并不比我们低级，大家能一起进化到今天，正说明我们大家都适应了我们各自的环境，大家都是进化历程当中成功的幸存者。我们不是永久的敌人，也不是永久的朋友，关键是我们要怎样去了解清楚对方，并且利用对方、改造对方，使用好对方。”